“怎么了?”他有些不安地问,那种淡漠而在人前的不适感并没有彻底从维克多骨子里被剔干净,“大家在议论什么?
”
“烦透了的事。”贝肯斯厌恶地扫了一眼四周交头接耳的人群,“听说这个班级要来新成员了。”
“新成员?”他感到不解,按照学校的惯例,如他们那样的学生会被聚集起来组成班级,这个班级的人员极少变动。
连坐在他后座,一直沉默着看书的米诺斯·莱维因和欧文·海默尔也凑过来听,他们同样是维克多在学校最好的几个朋
友。
“你还不知道吧,维克多?!不过也难怪,你是学生会主席嘛!”前面的女生却突然回过身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在说
到后一句时双眼发出奇异的光,“大家都在说,教团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小孩,要把他插进我们班。据说那人天赋很高
,所以要重点培养,但是他以前做什么实验的时候失控过,还受了伤,好象能力很不稳定。”
五年级是基础学部的最后一年,也是罗斯查尔德的学生在求学期间第一次接触学生权力机构的机会。罗斯查尔德每个学
部都有各自独立的学生会,而基础学部的学生会高层干部传统上都由这个学部年龄最长的五年级学生担任。在艾瑞克·
丹佛升入初等学部之后,各方面几乎都无懈可击的维克多担任学生会主席就几乎是铁板钉钉了。
之前维克多是作为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去校长室听校长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事务,才比班上其他人都更晚到了教室。
“真不知道学校在想点什么。”另一个女生也转过来,“弄这么个定时炸弹跟我们成天在一起,简直是疯了。我一定要
告诉我爸爸,让他们把他赶走。贱民做了个失败实验就能跟我们呆在一起,我才不答应呢!”
“既然他们都决定了,你抱怨也没用啊。”贝肯斯伸了伸懒腰。
“别这么说别人,”维克多皱了皱眉,“贱民”一词让他无端烦恼起来,“既然他能想到做出这样的实验,说明他至少
还是有点天赋的。”
“谁知道他做了什么实验。”那女生显着地脸红了一下,却还不想就此认输,“说不定还是禁止的呢!那种没有规矩的
家…”
她的话被卡在某个难堪的当口,曳然而止。贝肯斯和莱维因他们都坐直起来,向后望去。维克多顺着他们的目光转过身
,花了很久才在林立的桌椅后面发现了一个大而破旧的书包,瘦小的人影与其说是背着书包,不如说是被笨拙地捆在书
包上,几乎被椅子完全挡住。
拉塔托斯克第一次进入罗斯查尔德的教室,距离他做的那件——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已经有相当一
段时间。他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但是骨骼受了伤,再也不会生长。
他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到可以抵御一切变故,毕竟连那么勇敢而危险的事都经历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被一些无聊的舆论
动摇。但是他错了,他高估了自己,他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仅仅十一岁的孩子,忘记了这个本与他无关的世界从未停止过
继续把他排除在外的努力。整个教室齐刷刷的目光里饱含着伤人的力量,在他的意识层面上浓缩成黑压压的箭,以他为
圆心分布开来,蓄势待发。
没有人说话,整个班级的学生们都看着他。他在那种目光里看到最温和的情绪是不赞同。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预料的那样满不在乎,事实上,这种场面他以前从未经历过。他自小在下层民众中生活,对权威的理
解和蔑视都停留在道听途说和自己的猜想上。他在工厂附近漆黑的小河边扔石子玩的时候,在旧报纸上画各种图案的时
候,乃至溜进停尸间去偷尸体的时候,没有人嘲笑他。但现在他的世界里那些真正的权力拥有者就那样俯视着他,如同
看着一只在阳光下手足无措的老鼠。他们同他仿佛并非同种生物。
他拼命克制着,想掩饰自己打颤的腿。火辣辣的耻辱灼烧着他,他想哭。
然后奇迹就降临在他身上,他生命中第一个,也是最短暂,却影响最深远的神明从椅子上站起来,和他一样顶着所有人
的目光来到他面前。那段距离不长,但他记得那个过程中的每个动作,如同一卷质量平平的胶片。
发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