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维克多,”他说,“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做的人竟然是你。”
“我没有忘记我们的过去,很遗憾,是你忘了。”
下一秒所有的疼痛都回来了,疼得他哭不出声,只能任由泪水横流。同时他感到艾瑞克的手指滑到了他的脖子上,渐渐
收紧。
他要死了,这次是真的,他要被艾瑞克眼中冰冷的火焰烧死了。他放火杀了希尔薇娅,现在终于轮到他自己了。
然后他颓然落地,贯穿左肩的光箭消失了,血喷涌而出,顿时令他头晕目眩。
那一瞬他大彻大悟。他与艾瑞克十六年的情谊换来了他对他的最后一次宽恕,他们之间的情感终于一笔勾销了,这一次
,他终于真的走了。
过去那个被艾瑞克·丹佛视若珍宝的,纯净圣洁地不染丝毫尘埃的维克多·梅利弗伦死了,死在那场火里,碎成了一地
血红。现在瘫软在地上的,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他的名字,他的记忆,他全部蒙受主神所赐而拥有的容貌,身家,才能
,都没有丝毫意义了。
他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哭,想喊他回来,想求他,即使是杀了他也好过彻底抛弃他。但是他没有力气了,血代替泪大股涌出来,视野逐渐
黯淡模糊。他不知道他尾随而来的可怜妻子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在见到满身血污,毫无知觉的他时跪倒在地,凄厉的
哭喊引来了旅馆的侍者。他所能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向前方伸出右手,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64。Land Of Located
他们尚未苏醒,黎明已经要来了;他们尚未成长,已经爱了;他们尚未幸福,已经牺牲了;他们尚未死去,已经梦醒了
。
「For thine is the kingdom, and the power, and the glory, forever。 Amen。」
What brings him here·
Instinct,memory。It’s an important place in his life。
在他前半生的最后维克多闭上眼,感到自己浮了起来,成为了某种幽灵——又或者那是无法被称为幽灵的。他像上帝的
灵一般飘过数百年的兴衰,每一幕中都有大片红玫瑰灼烧着他的记忆。然后白色玫瑰凭空从中挣扎一般生长出来,根系
扎入祖先的灵魂,彼此纠缠,木刺剜开柔弱美丽的身躯,留下班驳成文字的血迹。在尽头他发现新鲜的血还在向四面八
方流淌,缓慢而狰狞地拼成他的姓名,上面飘满红白玫瑰。
他从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金发勾了一层血色的镶边,玫瑰花瓣的影子如同一叶孤舟般浮过他的音容,然后远去。
他忽然明白了,那是海,是他的毕生,是他们骨血里不可言明的共同记忆。
他坠下去,心灵的故乡离他越来越远,如同一朵正在变小消失的云彩上逐渐成为神话的天空之城。他听见了自己心跳的
声音,并永久地携着这种回响于灵魂深处的声响,跃进了后半生的疯狂和艰辛里。
大片白茫茫的粉刷板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清晰起来,而他却在睁眼后依旧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当然他终究没有问出“我是到了天堂么”这样愚蠢的话,更何况他也并非那个神的信奉者。
上半身被固定得很严实,因而他费了不少力气才微微侧过脸,发现伊丽莎白美丽的黑色长发在他床边铺开,上面清晨飒
沓的阳光跃动不止。
她看上去刚刚才终于能休息一会儿,却立刻发现他醒了。他望着她慌忙地坐起身,安静地转身拿过床头柜上印着医院名
字的纸杯。
“你醒了?”她依然微笑,宁静地仿佛来自真正的天国,“要喝点水么?如果止痛的魔法过了时效也告诉我,我帮你去
叫他们来。”
她的泪痕是早已擦干了的,神情一如既往。她是水一般的女人,却令他的话如同许久没有上油的齿轮,卡在当下,终究
难以出口。
伊丽莎白睡前做好了准备,没有让他看到她先前的模样,以希冀即使通晓心灵的他也不会知道昏迷那几天发生的事,不
会知道她是如何瘫倒在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