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出某种带有预兆性的颓败姿
态,但总得而言,仍如台风眼中的平静一般维持着令人不敢仔细推敲的,颤抖的平衡。然而即使是这样虚幻而危机四伏
的宁静岁月,仍足以让他们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步伐,强装健全地生活。即使伤口不会再愈合,也至少可以将它裹好,藏
在深红风衣那华贵细腻的布料下。
希尔薇娅去世后的事态发展远远超出了常规的范畴。尽管出于慌乱和经历单纯,维克多那天掩饰自己的手法非常拙劣,
同九年前他父亲的事不同,这次教团——或者说是那个地面上的魔法师政府拿到了足够的证据。然而艾瑞克由于某种难
以言明,而维克多也不愿去揣测的原因,并没有把维克多交给仲裁会审判。维克多虽然自己手上并没有实权,但梅利弗
伦数百年的基业在他身后,比起来路不明,广受质疑的丹佛夫人,就成了不可忽视的后台。因而通过家族和亲缘关系连
结起来的教团内部在这件事上出乎意料地一致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没有人真正关心希尔薇娅的死活,就像没有人真
正关心他人的感受。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庆幸她过早死去的人是不在少数的。而无论窃喜的,中立的,惋惜的,他们
都是旁观者,是角色意味不明的局外人。
而唯一会站在希尔薇娅这边的人,已经不会再神采奕奕地坐在那张沉重的办公桌后,把曾经那些光辉的理念魔法般付诸
实际了。
安葬希尔薇娅的仪式在维克多尚未恢复行动自由前就已匆匆结束,延续了那个水银般冰冷洁净的女子在世时简洁落拓,
遗世独立的姿态。她的遗体被恢复成生前绝世的姿容,永久地躺在浮云城堡后大片的白玫瑰和针叶林间,与几个世纪丹
佛一族不羁而苍茫的灵魂相伴,死如生之安眠。
之后艾瑞克·丹佛就拒绝再会见任何人,直截了当地向教团递上辞呈后就关上了浮云城堡的门,不理会乱成一团糟的事
务,把所有来访者拒之门外。他们唯一的儿子,丹佛家族未来的继承人雷格勒斯也被带回哥本哈根,由仆人照看,不被
允许见任何人。
而维克多伤愈后却难以再逃脱教团的纠缠,被抓壮丁一般回到蔷薇教团,并且换到了一个有更多实务的职位,开始焦头
烂额地重新学习对付这个他不熟悉的权力世界。
过去一年维克多告假在家,教团也并不关心,因为他之前的职务其实无关紧要,并不影响整个教团的运作。然而如果执
政官也这么丢下职务不管,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蔷薇教团的执政官这一职位由丹佛一族世袭多年,一时实在找不出可
以顶替的人,而少了执政官就意味着从上到下无数行政事务的彻底瘫痪,教团才不得已把包括维克多在内的一些人提上
来临时负责处理。
维克多并不情愿趟入教团五百年来被无数野心家搅得乌烟瘴气的浑水,然而由于他仅存的理智提醒了当时他所处的尴尬
状况,以及他也确实需要一些足够繁杂而机械的事务来麻痹他过于敏感纤细的内心,于是便以一种近似自暴自弃的心态
吸食起名为遗忘的鸦片。
因为维克多的复职,伊丽莎白也带着孩子搬来位于爱丁堡的别院,以便照顾维克多的起居。其实维克多平日里并不那么
令人操心,但是他最终没有反驳伊丽莎白金刚石铸成的坚定眼神。她仅仅告诉他,夫妻是不应该分开的。
他们住的别院是几年前刚刚购置并装潢一新的,维克多父亲遇害的那栋别墅自那次事件后就一直空置,没有人再去住过
。
那三年中伊丽莎白生了第二个女儿安琪琳娜。这对年轻的夫妇来说,无疑是在他们各自长久而无所派遣的愁苦上洒下一
些作用平淡的甜蜜。女儿的名字依然是伊丽莎白取的,他们都不是基督教徒,也对所谓的天使没有多少执念,却仅仅因
为对未来平静生活充满侥幸的希冀,而给女儿寄托了这样的符号。事实上,这个女孩和她姐姐一样身体健康,就已经是
为人父母者最大的宽慰。
第二个孩子的到来不再如同初产一般充满鲜血,疼痛和嚎哭,而维克多照例无可奈何地抽不出空陪伊丽莎白。伊丽莎白
不愿揣测他是否难以面对自己的血脉以爱情之外的形式传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