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上天赐予的声音和自由让假夜莺羞愧地无地自容,但也渐渐地明白了真正的天籁。
假夜莺爱上了真夜莺。但是它在小女孩的书架上,夜莺看不到它。它从夜莺身上看到了渺小的自我。只有万能的主知道
,它是多么渴望自由飞翔。它还不明白,自爱情产生的刹那起,它就拥有了一只普通八音盒没有的东西——灵魂。
但是它仍然只是一只八音盒。
小女孩渐渐长大,当她要离开哥本哈根的那一年冬天,她在树下找到了夜莺的尸体。于是小女孩埋葬了它,然后离开了
哥本哈根。
八音盒被留在了原先的书架上。它的金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铁灰色。它已经磨损,只能发出些破碎的音节。它就那
样唱着挽歌。如果它还没有彻底损坏,那么我们现在还能听到。”
故事的末尾她翻了个身,但随即又翻回来。
“她们不懂得爱。”
我愣了一下,在这空档中她已经带着这句没有回应的谶言,坠入只有她和她那些美丽念想的甜美花园里去了。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across the mountains
We will go home singing our song
Hear our singing, hear our longing
We will go home across mountains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We will go home across the mountain……
梦,又是梦。
我飞过火红与纯白玫瑰遍布的荒野,那些血色洋面上映出我过去生命中所有的镜像。而我总时不时看见那张清俊的容颜
,黑发黑瞳扎入红与白的世界里,生生撕开梦境。即使在梦中,我也对自己感到绝望。
末了那对染着血光的空洞眼睛再度在我面前猛得睁开,在我因为心悸而坠落之前,另一双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却在血洞
之后撞进来,在我掉下去的过程中都死死盯着我,诘问我为什么离它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为什么,离它,越来越……
“啊——————————————————————”
我猛得从床上坐起来,顿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娜塔莉娅的卧室里一直呆到天明,甚至连衣服也没换。
天已经亮了,把房间凌乱的面目铺展地更加清晰,每一个仓皇的细节都暴露在昭昭白日下。
心悸感尚未褪去,但我确信自己没有尖叫。
刚才尖叫的不是我。
……那么是谁?
猛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把外套拉紧便匆匆下了楼。
洛丝罗林比以往喧闹嘈杂地多,似乎所有人都在赶往一个共同的目的地。
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其中包括那个先前发出尖叫的女仆。她一清早出来是为了打扫花园的。
我拨开两个面色惊恐的侍女,她们望了我一眼,退到一边。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娜塔莉娅静静地漂浮在花园里人工开凿的小湖中,四周的植物在她脸上投射出明灭不定的色彩。她的身体已经浮起,脸
露出了水面。
她像拉斐尔的那幅《奥菲丽娅》一般,四肢展开,如同一只被摆弄的娃娃。棕色裙子仿佛某种水草一般顺着水流上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