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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洋洋洒洒,景昭懒散地握着缰绳,走走停停,好似在散心,他端坐于马背之上,贵气自露,引来路边无数女子脸红心跳,心中想的却是方才路过沈以宁身边时,余光似有察觉到她的惊讶,心情顿觉疏朗,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王都那封迟来的信,终是由他亲自出城,策马二十余里,在信使即将抵达最后一个驿站之前拦下,由此,这般也不算捉弄她了。
云洲二十四余坊,他不曾好好看过,就连和沈以宁共赴灯会那夜,也不过是走马观花,另有目的。
在他的认知里,早已习惯的是冰冷的皇宫,是尔虞我诈的前朝,是行营途中连绵不绝的军帐,是耳听之处苍茫浩渺的大漠号角,是眼见之处无休无尽的铺谋定计。
从来不会是灯笼高挑的巷头酒肆,不会是街头人潮攒动的喧嚣,更不会是像那人一样,寄希望于毫无依据的传说,再对着一个毫无关联的东西许愿。
“殿下,更深露重,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以免招惹风寒。”禹贡出声劝道。
景昭不理他,兀自骑着马儿往河边走,涓涓水流顺着河道两旁特意凿出的分道口流出,好一个细水长流。
路有些窄了,他便利落地跳下马背,改为把绳索握在手里,牵着绳,走在前面,马儿踏着哒哒马蹄,跟在他后面,不骄不躁,甚是乖顺。
“不用跟来,我自己走走。”
禹贡为难地看着他的背影:“可是....”
景昭已不再搭理他,径直一个人往深处走去。
河道两旁的屋檐之下,零星亮着几户人家,丝毫不喧杂,反倒有一种安居乐业之感。
河面上飘着几盏孤苦伶仃的简易花灯,景昭停下脚步。
是了,曾经他身边还不会有人叽叽喳喳吵着说对着花瓣许愿能将愿望实现。
这地儿虽隐秘幽深,但两岸的屋檐上还是整整齐齐地挂了两排灯笼,原来是有人借着那光,在岸边支起一座小摊,摊位前还有一两个身穿布衣之人摸摸看看。
景昭顺着台阶走下去,来到那处小摊前,挑起一盏,看了看。
他自来看惯了招摇浮华的物件,在他眼里,这灯笼的款式可以说是普通至极,甚至有些过于简单,若要说精细程度,还不如沈以宁带他去的那一家店里考究。
总之,平平无奇。
他索然无味地把灯笼放回原处,撩起衣袍,预备原路返回,手指却被一双稚嫩的小手拉住,要说稚嫩,倒也谈不上,虎口指腹已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但这双手的主人瞧着不过七八来岁,稻草头蓬松,眼睛水汪汪,鼻间刚破了一个鼻涕泡,说是稚嫩,倒也名副其实。
破开的鼻涕泡甚是扎眼,景昭皱起眉头,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他的身后忽又掠出一道人影,将那小童子臂膀制住,拉远了些。
小童子猛然受惊,如何能看清所来之人的动作,惊吓之余,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对着景昭喊了出来:“大哥哥,是我啊!”
景昭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凭空出现的禹贡,后者浑若未觉,一门心思扑在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童子身上,他故作凶狠,假装自己青面獠牙:“哪儿来的小泼猴,竟敢对我们家公子不敬!”
小童子平生见过最凶的人便是他的娘亲,哪儿知世间险恶,见状,也顾不上方才他口中喊的大哥哥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豆大的眼珠顺着他婴儿肥的脸颊划下,哭声洪亮,好不凄惨。
景昭已然记起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泪人,他便是先前街头踢草编蹴鞠的小毛孩。
“吓唬一个小孩子,你还真不怕回去被人笑话。”
禹贡毫不以此为耻,信誓旦旦地说:“哪儿能啊,殿下,属下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宁可错抓,绝不放过。”
那小童子如今的身高,就算加上他头上的发髻,也远远未及禹贡腰际,而小童子的娘亲只能哑口无言地站在一旁,用求助地目光看着景昭。
这场景实在诡异,景昭也看不下去了,挥手道:“放开罢。”
“是。”禹贡闻言,立马松了手。
小童子立刻撒开脚丫子扑进娘亲怀里:“娘!阿满好害怕,下次你去哪儿都得把阿满带上!”
他哭得抽噎不止,他的娘亲将他护在怀里,拍着背脊,轻声细语地安慰道:“阿满不哭,阿满不哭,你继续哭下去,金豆子要是掉光了,日后还怎么替娘亲盖新屋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