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日,齐衡正待在姬芮家里,边翻看他藏的医书边等他外出看诊回来一同吃饭。
突地,门被打开,相里华冲进来就喊:“芮哥,齐国来使者访赵啦。”进门看见只有齐衡,便笑嘻嘻拱了个手说:“公子。”
齐衡斜了他一眼,说:“你究竟是我的家卫还是姬芮的,怎么有事总是先告诉他?”
“重要的事肯定是先报知公子,这些小事嘛…反正芮哥什么都不会瞒着公子,告诉他也是一样的呀。”
齐衡挥了挥手,说:“反正你都是对的,好了吧?对了,听说你和卓氏的独生女走得很近呀。”
相里立刻结结巴巴地说:“啊?”
“啊什么,齐雨都成亲了,你也长大了。要是你和那位姑娘两情相悦,咱们得作些准备,上门提亲啊。还得给你阿父送信的,他待你如亲生儿子,这事儿可不能跳过他。”
“公子…”相里忽地低头搓了搓手,“我们听阿父的安排来你身边,本来觉得顶多远离纷争,可这些年有的兄弟娶亲,有的自己盘下工坊落份营生,没有一处不是得了公子帮助的,大家心里都是感激的。可芮哥说……”盯着自己脚尖,却只是沉吟。
难得见到他踟蹰,齐衡觉得好笑,便随口问道:“说什么?”
相里的手用力攥了又松开,抬头看着齐衡的眼睛说:“芮哥说,你总是努力把周围的人都安顿得好好的,可能是为了任何时候都可以安心离开我们。我本是不明白他说什么,刚才,刚才公子对着我说让我娶亲时,你的表情……忽然我懂了芮哥的意思。”
衡儿一时怔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表情?”却只迎上相里略带哀伤的眼神。
正这时,姬芮走到门口,看他俩都在沉默,出言问:“怎么了这是?难得看你俩安安静静说话。”
屋内的两个人见他回来,都是一愣,齐衡开口正要回答:“相里他说我…”
“没什么,芮哥,公子说要为我娶妻,还嘱咐我给阿父送信儿。”还回头狠狠瞪了衡儿一眼。
齐衡心下纳罕,不知他突然闹什么脾气,但也只好闭上嘴。
姬芮放下手里的东西,倒了杯水喝,左右端详着神色不自然的两个人说:“这是应该的,既然欢喜人家姑娘,就该早日成亲。”
相里直了直腰身,认真盯着姬芮看了半天,一字一句说:“是,既然欢喜,就该早日成亲,不然蹉跎年岁,空余遗憾。”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齐衡看他这顿火气发得没头没尾,旁边的姬芮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猜许是相里还没完全获得姑娘同意,想着下次问问他就是了。又问姬芮:“今日问诊可顺利么?无忌公子怎么啦?”
姬芮听见她开口,定了定神,说:“不妨事,信陵君应是着了风寒,吃些汤药就会好。”
“那…你有没有看见他什么样子啊?”
算起来结识这位信陵君也很久了,但是每次见面他都遮着面容,齐衡实在好奇得很。既然去平原君府为他诊病,那想必不会遮面吧。
姬芮有点意外她会问这个,努力回想了下,说:“这……我诊治时确实不大注意病人长相。”抱歉地冲衡儿笑了笑:“不然,下次我帮你留意着点。”
“不必不必,你就安心治病就好啦,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齐衡站起身,“咱们吃什么?我饿了。”
姬芮抓住她衣袖,迟疑地看着她说:“有件事,信陵君让我转告你。”
衡儿看他说的郑重,停下脚步问:“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齐国此次来赵的使者中,有邹衍先生。明日,平原君在府中宴请邹先生与自己门客,可能还会有名家论辩,很多人都会去观看。信陵君说你或许喜欢这些辩理的过程,邀咱们明天一起去赴宴。”
“邹衍”这个名字听在齐衡耳中,犹如晴天霹雳,最初在临淄相遇,这位老先生还说自己是辅星,当时自己觉得不过是一场笑谈,谁又能料到后来与兰芷在邯郸重逢,一步步又守护他们母子到现在。齐衡自是明白这位老先生说中了什么,但这却不能告诉姬芮,只能偶尔独自琢磨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往往越想越是心惊,不知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此刻,这位先生却来了邯郸么?不晓得他会不会又说些什么?
又仔细想想,平原君款待邹衍,明天必然会有很多人,自己去了也不会被邹衍注意到,反倒可以趁机会去见识下这时代的名士论辩。
想到这里,高兴地说:“好呀,